西域都护府和安西大都护府是西域考古的两个重要话题。通过对文献的考证及遗址的研究，林梅村教授认为：萨克刹克土墩可能是《大唐西域记》所言王城西门外大佛像废墟，哈拉墩是王城东门内龟兹都督府遗存，而雀鲁拔克土墩则为王城北门外安西都护府重要指挥中心之一。

从交河到龟兹

贞观十四年九月，安西都护府设立，治交河（今交河古城）。首任安西都护为乔师望，兼西州刺史，后由郭孝恪接任。贞观二十二年，安西都护府西迁伊逻卢城（今库车皮朗古城）。一度迁回西州，显庆三年才稳定下来。西州都护府改称西州都督府，而安西都护府西迁后改称“安西大都护府”。安西都护府起初仅数千兵力，唐玄奘时发展到二万四千多兵马。鼎盛时期，安西都护府辖区包括天山南北，西尽波斯。武周时与北庭都护府分立，安西都护府分管天山南麓西域绿洲，而北庭都护府则负责天山北麓草原地带。贞元六年，“安西由是遂绝，莫知存亡”。安西都护府对西域的直接统治长达150年。

高昌古城在新疆吐鲁番，前身为西汉高昌壁，到唐朝为西州都督府治所。840年，回鹘西迁吐鲁番盆地，建立回鹘汗国，定都高昌，通称“亦都护城”。古城呈长方形，周长5公里。城内建筑采用唐朝里坊制。唐贞观二年（628年），玄奘途经高昌国。贞观十三年（640年），设立高昌县。显庆三年（658年），唐朝置西州都督府，治高昌（今高昌古城） 。13世纪末毁于战火。

贞观十四年，唐太宗置安西都护府，治交河（今吐鲁番交河故城）。原为西域三十六国车师前国首都，南北朝至唐代达到鼎盛。现存遗址南北长1600余米，东西最宽处约300米。城内建筑大部分为唐代，建筑布局亦采用唐朝里坊制，有寺院，民宅，官署等建筑遗迹。

在吐鲁番阿斯塔纳墓地中均发现大量的文书，较为重要的发现如《西州乘牛帖》上有“西州之印”、“高昌县之印”，《唐贞观二十三年安西都护府户曹关为车脚价练事》上有三处“安西都护府之印”。

龟兹都督府遗址

1907年，伯希和在库车渭干河畔发掘都勒都尔·阿护尔遗址时，获取一批汉文及胡语残文书。其中编号为DA83号的残文书，写有“牒上龟兹都督府”数字。龟兹都督府由龟兹王亲自担任都督，有乌垒、尉头等十州。林老师推测：库车文管所藏有皮朗古城出土的两件筒瓦是根据唐朝官制，为龟兹都督府治所建房之用。乾陵六十四藩臣石像中，有故骁卫大将军兼龟兹都督龟兹王白素稽；故右武卫将军兼龟兹都督龟兹王白回地罗徽，皆龟兹都督府都督。

▲龟兹王城，今新疆库车皮朗古城遗迹

　　新疆库车皮朗古城为汉唐龟兹都城，汉代称“延城”，唐代称“伊逻卢城”。古城呈长方形，周长约7公里。城垣东南北三面断续，两次修筑，东墙全长1608米，高7.6米 ，为夯土筑。南墙时断时续，长1809米。北墙也为夯土筑成。西墙现已杳无踪迹。皮朗古城哈拉墩的文化堆积可分成两层：早期为新石器时代后期，时代下限为汉代。出土有石器、骨器，并发现汉五铢钱。晚期文化层出有33个排列有序的大陶缸，并铺设莲花纹铺地砖，篮纹砖。林老师认为：这些中原建材说明哈拉墩遗址正是唐代龟兹都督府治所。

据玄奘记载，龟兹王城西门外有两尊高90余尺大佛像。《大唐西域记》卷一记载：“大城西门外路左右各有立佛像。高九十余尺。于此像前建五年一大会处。”皮朗古城萨克刹克土墩附近窖藏古钱币，主要是当地铜钱汉龟二体钱，多达1.4万枚。库车文管所还藏有锻造鍮石（黄铜）希腊化神像。

▲龟兹王城西门外大佛像——皮朗古城西门外萨克刹克土墩

安西大都护府与安西二十屯遗址

显庆三年，安西大都护府西迁龟兹，更名“安西大都护府”。林梅村教授在《龟兹王城古迹考》提到：安西大都护府遗址在今库车皮朗古城北门外雀鲁拔克土墩，这个遗址出土了中原建筑材料，比如，皮朗古城北门外雀鲁拔克土墩出土唐代砖瓦。

▲安西大都护府遗址范围

1903年，日本大谷探险队渡边哲信在新疆克孜尔石窟寺发现《建中五年孔目司帖》，现藏旅顺博物馆。《西域考古图谱》误记出于吐鲁番吐峪沟。后经小田义久考订，确证本文书出于克孜尔石窟。这件文书三处钤有朱泥篆书双行印文，字迹不清，武汉大学陈国灿教授推测为“安西大都护府之印”。

关于唐朝在西域屯田的分布和规模，《唐六典·河西道》 记载：“安西二十屯，疏勒七屯，焉耆七屯，北庭二十屯，伊吾一屯，天山一屯”。又载：每屯“大者五十顷，小者二十顷”。库车皮朗古城东北的明田阿达古城，出土唐代砖瓦和唐代官府文书，汉译佛经残卷，当即安西二十屯之一。另外，包括通古孜巴什、羊达克沁古城、唐王城都属于安西二十屯。

安西镇关隘与唐代烽燧线

安西都督府下设十州，东境为乌垒州有乌垒关。唐贞（627—649）中置乌垒州，隶龟兹都督府。唐德宗贞元（785—805）中废。龟兹国乌垒州故址在轮台县阔那协海尔古城遗址。据王炳华研究，安西都护府在府治北边设雀离关，今苏巴什古城。在西北边设盐水关，今盐水沟；在西边设有柘厥关，也就是伯希和发掘的都勒都尔·阿护尔遗址，今称“玉奇吐尔古城”。在龟兹东境设乌垒关。轮台县恰库木拜来克烽燧，位于乌垒州之东镜。

雀离关在库车市西北20公里铜厂河畔苏巴什古城。雀离关在铜厂河西岸，残存城堡周长500米，城墙残高5米，城内出有龟兹古钱币、波斯银币，城堡以北有佛教建筑物，与河东岸佛寺群隔河相望。

1903年，日本大谷探险队渡边哲信在新疆克孜尔石窟发现唐代文书，上钤朱泥篆书双行印文“安西大都护府之印”，现藏大连旅顺博物馆。

▲克孜尔石窟出土唐代孔目司文书，现藏大连旅顺博物馆

1907年，法国东方学家伯希和发掘的都勒都尔·阿护尔遗址，今称“玉奇吐尔古城”。伯希和在此获大批汉文及胡语残文书。遗址在今库车县三道桥乡西北，地处却勒塔格山南麓山坡上，西临河床断崖。与夏克吐尔古城隔河相望，北距库木吐拉石窟1.7公里。据张平调查，古城呈南北向，东西长约60－100米，南北长约210米。古城墙保存较好，墙基宽约3－6米，高约2.5－7米，顶部宽约0.7－3米。局部墙上有马面，转角处有角楼。新疆文物考古所前所长王炳华认为，该古城就是唐代柘厥关，亦作拓厥关。

▲柘厥关或称白寺城，今新疆渭干河东岸玉奇吐尔遗址

参考文献：

林梅村. "考古学视野下的西域都护府今址研究." 历史研究 6(2013):43-58.

林梅村. "龟兹王城古迹考." 西域研究 1(2015).

本文图片由林梅村老师提供

整理：达吾力江

编辑：商晨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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