研究前沿
重走唐蕃古道 探寻未解之谜
摘要: 历史上的唐蕃古道究竟有一条，还是多条，史书所载的线路走法是否正确？唐石堡城的位置究竟在哪？青海省都兰县热水墓葬群的主人到底是谁，这些悬而未解的疑团，仍需要漫长而艰辛的考古工作去论证。图一青海日月山唐蕃界碑图二四川石渠松格嘛尼石经城图三铁卜加城（伏俟城）城墙图四都兰热水吐蕃墓葬 近日，经过近一个月的长途跋涉，陕西省考古研究院联合甘青川藏四省区考古院（所）共同组织的“2014唐蕃古道考古探险”考察团顺 ...
历史上的唐蕃古道究竟有一条，还是多条，史书所载的线路走法是否正确？唐石堡城的位置究竟在哪？青海省都兰县热水墓葬群的主人到底是谁，这些悬而未解的疑团，仍需要漫长而艰辛的考古工作去论证。
图一 青海日月山唐蕃界碑
图二 四川石渠松格嘛尼石经城
图三 铁卜加城（伏俟城） 城墙
图四 都兰热水吐蕃墓葬
近日，经过近一个月的长途跋涉，陕西省考古研究院联合甘青川藏四省区考古院（所）共同组织的“2014唐蕃古道考古探险”考察团顺利返回陕西西安。 “考察活动的结束，并不意味着相关工作的终结，历史上的唐蕃古道究竟有一条，还是多条，史书所载的线路走法是否正确？唐石堡城的位置究竟在哪？青海省都兰县热水墓葬群的主人到底是谁，这些悬而未解的疑团，仍需要漫长而艰辛的考古工作去论证。”唐蕃古道考察团团长、陕西省考古研究院副院长张建林说。
唐蕃古道东段路线的走向
唐蕃古道东段是指由唐都长安（今陕西省西安市）至鄯州（今青海省西宁市）之间的道路，这是唐蕃古道的起始段，历史记载这段路线有南北两路走法。若真如史书所言，南路和北路究竟哪一条才是主道，还是根本就没有主、辅之分？直到今天，依然是众说纷纭，没有定论。
据张建林介绍，考察团从西安出发，所走东段线路是文献记载中的南路，即从长安出发，沿渭河北岸先到马嵬驿（今陕西省咸阳市兴平县），再穿过宽广的周原沃土和春秋时期秦国的古都凤翔（今陕西省宝鸡市），而后进入陕甘交界的陇山，跨出唐蕃古道关中西部的重要屏障——大震关，一路向西。马嵬驿遗址因“安史之乱”引发的唐玄宗西逃、赐死杨贵妃、杀杨国忠等事件而闻名，“在唐代，马嵬驿是西出长安的一个大站。该遗址现已不见踪迹，但当年金城公主入蕃时，其养父唐中宗李显确是送别至此。”张建林说，由此可以推断，1300多年前，文成公主远嫁吐蕃时走的也应该是这一条道。更何况，隋唐两代至青海或入吐蕃的皇帝、军队、使团、官员、名僧皆走南路的历史事实，也是南路为唐蕃古道东段主道的有力证据。
至于北路，即从长安出发，经咸阳、甘肃平凉、兰州到青海的道路，史书上却鲜有记载。或许是为了更好地印证史实，在完成陕甘境内的考察任务之后，唐蕃古道考察团从甘肃临洮出发，选择的恰恰是这条少有记载的北路，取道兰州前往西宁。
根据历史记载，唐蕃古道由长安（沿南路）西行至甘肃临洮后，又分两路到达西宁，一路由甘肃河州（今临夏)西行（即河州线），经炳灵寺（甘肃省永靖县）至西宁；一路由甘肃临洮北上，经兰州至西宁（即兰州线）。唐蕃古道东段南路的这两条支线，究竟有没有区别，它们在历史上的地位和作用又如何呢？
“这两条道路并没有正常情况和特殊情况之分，只是出行者的选择而已。在唐代，从路程上讲，兰州线较有所迂回的河州线路程短；但从地理上说，河州线较兰州线道畅、平坦、宜行，大量发生在这条道路上的历史事实，也充分证明河州线才是唐蕃古道这段路线的主道。”张建林说，不过，在兰州线上同样发现了很多唐蕃间使臣往来的记载印证，它究竟是不是“唐蕃古道”的支线，仍需进一步的考古论证。
唐石堡城、赤岭究竟在哪？
唐前期，在唐与吐蕃的战争中，石堡城是双方殊死争夺的军事战略要地。对于其方位，史书中多标记为在今青海省日月山附近，并认为其是唐蕃古道的必经之地。近年来，随着一些文物的相继出土和在甘肃省卓尼县羊巴村石堡城遗址的发现，很多学者对唐石堡城是否在今青海省日月山附近提出质疑，并引起争论，唐石堡城的位置究竟在哪，史书记载是否属实呢？
在青海省湟源县博物馆后院的石刻堆中，考察团意外地发现了“唐蕃界碑”的碑首，据青海省文物考古研究所的工作人员介绍，这是上世纪80年代，在青海省湟源县日月山山口出土的。史书多次记载，当年唐与吐蕃划界立碑之处，就在唐石堡城以西20里的赤岭，多方查证下来，史书此记载准确无误。而按照今人说法，在今青海省湟源县海拔3510米的“赤岭”山口的东西两个山头，便是日月山，山头上至今还矗立着专门为纪念文成公主进藏和汉藏团结而建立的日月亭。若真如此，唐代“赤岭”岂不就是现在的日月山？“赤岭”位置一旦确定，距离它如此之近的唐石堡城的位置似乎也无需争议。“但日月山毕竟是个美丽的传说，并非亘古就有。它是不是就是唐代所称的赤岭，在唐代与石堡城是不是在一处，还是历史上原本就有两个彼此无关的石堡城和赤岭，都需进一步的考古论证。”甘肃文物考古研究所的工作人员说。
有争议的不仅如此，位于青海省海南藏族自治州的铁卜加古城，曾有学者据地望考证其为吐谷浑的王城——伏俟城遗址（“伏俟”为鲜卑语，汉意“王者之城”，相传为北魏时代的吐谷浑王伏连筹所建，距今有1500多年历史）。但近年来在位于青海省海西蒙古族藏族自治州的天峻县考古人员又发现了一座规模约2 公里的古城，有学者提出，天峻古城才是真正的伏俟城，虽然文成公主在青海湖西边的伏俟城究竟逗留了多少日子，现已无法考证，但伏俟城孰是孰非，相信借助现代化的考古手段，终究会浮出水面。
在考察铁卜加古城遗址的过程中，张建林意外发现了遗址夯土中夹杂砂石层，经了解后得知，这种现象在青海很普遍，不仅有夯土加砂石层，还有加木头层的。这很容易让人联想到陕北的统万城遗址，那个建立在沙层之上屹立千年却不倒的坚固城池，其中的砂石究竟是人为，还是自然的，是否与此相关呢？
都兰热水墓葬群的主人是谁？
在青海省境内考察时，考察团特意增加了对都兰热水墓葬群的考察，这是迄今为止发现的信息量最为丰富的吐蕃墓葬资料，也是研究唐蕃古道、吐蕃历史不能忽视的重要遗址资料。
位于青海省海西蒙古族藏族自治州的都兰县，从南北朝到隋唐初期（5世纪到7世纪上半叶），都是西迁的慕容鲜卑族建立的吐谷浑王国的统治范围，在其存在的350年间，为青藏高原北部丝绸之路的开拓和经营，以及古代中西方的文化交流做出了突出贡献。热水墓葬群分布于察汗乌苏河两岸，北岸有160余座，以热水一号大墓（又名血渭一号大墓）为中心沿山麓向两翼呈长条状分布，自西到东延伸约3公里。南岸墓地与热水一号大墓隔河相对，有墓葬30余座。热水“一号大墓”是该墓葬群乃至整个青海地区规模最大的吐蕃时期墓葬，也是整个墓地的制高点和分布中心。上世纪80年代，青海省文物考古研究所对该墓及其附属遗迹进行了发掘，发现墓区内的墓葬主要为梯形和圆形两种，墓室以石块砌筑，由墓道、中室、左右侧室和后室组成。墓葬均有封土堆，封土堆前还有规模巨大的祭祀坑，坑内出土有木车、木牍、丝织品、玻璃器皿、金银器等遗物，部分出土物的形制及图案具有浓郁的中亚艺术风格。
历史上的都兰接近汉地，其丧葬习俗与西藏地区吐蕃墓葬会不会有所区别？该墓葬群的主人究竟是吐蕃人还是吐蕃化的吐谷浑人，由于文献资料的缺乏，再加上热水墓葬群的考古发掘工作仍在继续当中，张建林说，这些都需要根据墓葬发掘情况进一步确认。
直到今天，唐蕃古道及其沿线仍然矗立着汉藏两族人民曾经修建的驿站、城池、村舍和古寺，遗留着汉藏两族人民世代创造的灿烂文化遗存，它们既是人们瞩目的焦点，也是大家热议的话题，在这条稀世古道之上究竟还隐藏着多少不为人知的秘密，期待接下来的考古能够尽快揭晓。
（原文刊于：《中国文化报》2014年7月22日第8版）